許百堅 — 喝一口潮州工夫茶 聽許老師說潮州Hea文化
採訪、撰文:Jonathan ╱ 攝影:Lily ╱ 部分相片提供:許百堅、香港潮汕文化協進會
每個月的第一、三個星期日下午,位於深井深康路的「潮客閒間」都聚集了一班潮州人夾Band玩音樂,供人免費欣賞,你更可以在此品嘗潮州工夫茶和茶配,了解一下潮州文化。
許百堅一盡地主之誼,沖泡潮州工夫茶之餘,同時解說當中蘊含着「閒」和「情」的意思。
「潮客閒間」的涼亭上掛了一副對聯:「有閒來滴茶 茶薄人情厚」,出自「閒間」的創建者許百堅的手筆。資深傳媒人許百堅是潮州澄海人,二十年前因緣際會成為潮語老師,教授潮語二十年,曾是浸會大學持續教育學院潮州話班課程導師、理工大學中國商業中心「潮汕語言文化研習班」及「潮汕文化美食體驗團」等項目的策劃顧問及導師,近年經常在不同的媒體和場合推廣潮州文化,可以說是一位潮州文化達人。在一般人眼中,潮州人很勤力,但熟悉潮州文化的許百堅則糾正這個錯誤觀念 ─「其實十個潮州人有九個Hea!」。「潮客閒間」就是一個推廣潮州Hea文化的地方,而一切要由潮州工夫茶說起。
星期日下午舉行的潮州音樂會
「閒」加「情」等於潮州工夫茶
我們不是因為口渴而泡潮州工夫茶的,而是為了招呼朋友、家人,大家聚一聚,摸摸茶杯底。」許百堅說潮州工夫茶每次只會斟三隻杯,如果人多不夠分,便會互讓,產生互動,氣氛便熱鬧起來了。「第一沖,沖茶的人不飲,按次序會先給客人、長輩、長者等;第二沖,未飲的先飲,剩下的互讓。」朋友、家人在飲潮州工夫茶的時候互相溝通,這讓「情」便出來了。曾到過潮州的讀者會知道,潮州街頭巷尾無時無刻都有人沖工夫茶,潮州人喜歡在這些地方聚頭、沖茶、交換消息,有點類似香港新界的村公所,他們稱之為「閒間」。「『閒』加『情』就等於潮州工夫茶。」許百堅說。
潮州也有「樂間」,是給人夾Band演奏潮州音樂的地方,家中有人懂得演奏,便會設一個空間邀請朋友到來夾Band。「玩音樂在潮州好普遍,有空便邀請人到來一起玩,跟潮州工夫茶一樣。我們玩潮州音樂不是為了表演,所以不會要求演奏者有很高的演奏水平,潮州的文化就是隨意。」許百堅口中的隨意性是潮州文化的一個特點。
於閒間內擺放了不少潮州特產和資料,圖為潮州立體刺繡。
二十年前的一個機遇
許百堅指「潮客閒間」其實也是「香港潮汕文化協進會」(前身為「潮汕文化協進會」)的聚腳地和推廣潮州文化的地方,而這個由許百堅一手倡議的組織,大部分的成員都是他教過的學生。相信在二十年前,許百堅自己也想不到會跟潮州語、潮州文化扯上關係,更對潮州文化熱愛到要辦一個協會。
在潮州澄海出生的許百堅,12歲來港定居,之後畢業於深圳大學主修中文。他二十年前擔任記者時認識了同是潮州人的高永文醫生,高醫生當時是潮州商會青年委員會文化小組召集人。因為眼見很多商會的年青人都不懂得說潮州話,而許百堅又說得一口流利的潮州話和主修中文,高醫生便邀請他到商會為年青人教授潮州語。雖然許百堅已移居香港,但由於爺爺堅持家庭成員在家裡一定要用潮州話溝通,以保留傳統,所以許百堅自小練就一口流利的潮州話。獲得高永文的邀請,他知道這是難得的機遇,雖然沒有受過正規的潮州語訓練,仍硬着頭皮接了這個任務。許百堅為了備課,走遍香港的書店找教潮州話的書籍和教材,但都不果,有一次聽朋友說在某書店看見有教潮語的書籍,便興奮地找來一看,誰料是一本教人用「潮語」(流行用語)的書籍,令他為之氣結。許百堅也曾返回潮州一帶搜羅,但只有一些為外省民工而寫的簡單教材,不適合香港。最後,他唯有自己製作,在深入研究之後,他發現另一難題,原來潮汕各縣都有各自的腔音,而且每個地方的語言歷史有幾千年的落差,根本沒有一套通用的標準潮州話,於是他以汕頭音作為教學之用,但對學生說要以自己家中的潮州話作為標準。
許百堅在潮州講解開元寺的歷史和建築特色。
雖然潮州商會的會員都是潮州人,但報讀學習潮州話的人並不如預期多,開始時只能不定期開辦,更曾試過半年才開一班。香港有過百萬的潮州人,為何只有極少數人學潮州話?許百堅分析,在香港大家都說廣東話,潮州話在香港根本沒有實用因素,剩下來的只有感情因素 ─ 尋根。
許百堅自組潮汕文化美食團,帶領大家認識潮汕歷史及文化。
從尋根之旅到潮汕文化美食團
2008年,浸會大學持續教育學院有意定期開辦潮州話班,更邀請了許百堅任教,自此他便教授定期課程,學員從商會會員擴展至所有大眾,意想不到的是,這些報讀的學生對潮州文化甚感興趣,促使許百堅搞起潮汕文化美食團,也間接協助成立起「潮汕文化協進會」。
話說浸會大學持續教育學院為第一屆潮州話班畢業同學籌辦了一個潮州旅遊團,卻沒有安排許百堅同往,結果同學知道後紛紛退出,學校方面唯有趕急邀請許百堅跟團同去。不過這個三日兩夜的旅行團去的都是商業景點,團餐也沒有多少潮州特產。許百堅經過第一天的旅程後,發覺不妥,於是自掏腰包請學生品嘗潮州鵝肝、粉肝等地道美食,更堅持要在第三天帶學生去一條潮州古村─龍湖古寨探索。結果學生表示在整個旅程中,最喜歡的就是古村探索這個安排。
原來,許百堅之前幫亞洲電視拍攝一輯《嶺南文化尋根之旅》,介紹潮汕文化,於是他找來了當地一位潮州民居的專家朋友幫忙,他自己親自去潮州研究了兩個星期,再用了兩個星期拍攝。經過這一個月的深入探索和拍攝過程,許百堅到訪很多潮州古村,也認識了不少當地人,對潮州文化有了深入的認識和體會,因此才能帶學生去探索古村。知道第一屆的同學對潮州文化的渴求,之後許百堅便自己搞團,自己定景點、行程、飲食,開始搞起潮汕文化美食團來。
「香港潮汕文化協進會」在社區推廣潮州文化。
凝聚對潮州文化的熱情
第一次親自帶團的時候,許百堅帶了第一、二屆潮州話班的同學去看潮州土樓。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班同學在休息的時間竟然在旅遊車上背誦教材、演潮州短劇,這些都是他在課堂上為幫助同學而撰寫的教材。許百堅深受感動,便將自己想成立「潮汕文化協進會」的意念和他們分享,結果不少同學積極參與,都成了協進會的創會會員,將對潮州文化的熱情凝聚成推動的力量。「第一、二屆的同學其實是對潮州話和潮州文化很有興趣的人,由於之前找不到類似的課程,所以浸會大學持續教育學院開辦相關課程,他們都很熱心參與。」
不過,許百堅只願意以顧問的身分協助「潮汕文化協進會」,會內事務一切都由這班同學和委員自決,現在協進會大約有150多個會員。成立了「潮汕文化協進會」之後,每年7月舉辦盂蘭文化節,每兩年一次舉辦的潮州文化節,以致各區、各學校和社團組織為推廣潮州文化的各類活動,「潮汕文化協進會」都有被邀請參與,在近兩年幾乎每一個月都有活動進行,在香港推動潮州文化貢獻良多。
在「香港潮汕文化協進會」周年會慶上,許百堅與協進會會員(大部分為他的學生)合照。
許百堅眼見協進會發展得有聲有色,所以一直想物識一處地方作為推廣之用,最後租用了深井商會這個地方,起名「潮客閒間」。
「這裡其實是一間茶館,是潮式Starbucks。」一直想推廣潮州Hea文化的許百堅如是說。除了享受潮州工夫茶和茶配外,這處也是一個小型的潮州博物館,有立體的潮州刺繡、精細潮州木雕、各種關於潮州歷史和文化的書籍和多媒體資料,逢星期日還會有潮州音樂欣賞、潮州墟市等等。
許百堅說都市人習慣了忙碌的生活模式,忙到沒有時間和家人、朋友見面、溝通。「忽略了閒情,就不是生活。」他最希望大家走進「閒間」,嘗一嘗潮州工夫茶,交個朋友,聽他說說潮州文化的點滴,如何在「閒」中體會「情」,最後將這種閒情帶回家中。
許百堅樂於以茶會友,更希望繁忙的香港人能在這處領略到潮州人「閒」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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